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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幕，订婚宴上的所有宾客都看的一清二楚，沈静檀僵在原地。
她此刻如同一根树干被扒光了皮般羞耻，脖子被僵化固定抬不起头。
大堂静如死海，她却能清晰感觉到众人强烈的目光，靠着本能仓皇逃离。
像一条濒死的鱼一跃上岸，死也要死得体面。
湖边。
料峭的春风刮在她的脸上，让她清醒。
“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，有闹心事便喜欢吹风。”
身后陡然传来表姐的声音。
沈静檀回头一看，是表姐，她连繁琐的衣裳都没换就跟出来了。
“表姐……”
表姐施施然在她身侧坐下：“你很意外，我没和我与我的青梅竹马裴郎订亲，却和你表姐夫订亲吧。”
是，她的确很意外。
毕竟论感情，论相处的年岁，都是那位青梅竹马更占好。
她很想知晓答案，就像想知晓自己究竟哪里输给了慕皎皎：“为何？”
“因为他愿意为我做任何事，从不在乎我能给他给予他什么。”
“跟裴郎在一起，我总想我要多努力才能与他相配，可是你知道吗？当我跟你表姐夫在一起的时候，我只需要做一件事，那就是做自己。”
“爱不是削足适履，是自己轻松自在。他爱不爱你，你仍旧是你。”
是啊，慕皎皎无论是出身、样貌、才能，都和她毫无可比性。
哪怕她得到了顾云清的爱，也不影响她沈静檀仍是独一无二。
沈静檀强压下心口的锥痛：“谢谢你，表姐。”
她好像知晓应当要如何做了。
顾府。
顾云清第二日才回来。
沈静檀坐在紫檀木椅上，没抬头看。
“昨日之事，是我处理不当。”
没了慕皎皎，他又恢复成了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。
她看着顾云清放在桌上的赔罪礼物许久。
不是不愿意原谅，是她不想了，不想为了爱再伤害自己：“你知道，你追着慕皎皎出去之时，我在想什么吗？”
她对上顾云清的眸子，他微怔着，声音仍旧坦然：“你要理解她，她尚且年幼。”
沈静檀干哑着嗓子，委屈如同一口闷罐忽而炸开：“那我呢，谁来理解我？”
他只顾着慕皎皎，谁来管她难不难过？
他眸中闪过一抹愧疚，却始终沉默着。
府内死寂无声，她却听到了心碎的声音。
“对不起，这个亲我不成了。”
终于做出这个决定，她心口郁结顿消。
顾云清身子一僵，以为她因为慕皎皎的事情闹脾气：“你别闹了，我们婚期已经定在了初五，这次只是意外。”
沈静檀不再看，垂下眸子把东西递回去：“我没闹，只是及时止损。”
“意外有一次，就会有下次，下下次，这次只是寻欢的乐子，以后呢，倘若我卧病在床，生儿育女，你能保证能守着我寸步不离吗？”
顾府里她的东西不多，她拿着包袱离开时，顾云清依旧未曾给她回答。
毫无疑问，他不能。
所以，她退出。
沈静檀拿着包袱，没急着回家。
她去了年幼时和顾云清经常来的秘密之地，坐了三个时辰。
秘密之地，其实是一片蒲公英花丛。
那时她和他约定，不管以后吵多凶，只要在秘密之地找到彼此就和好如初。
只要相爱，蒲公英就能把思念带到想见的人那里，他就会出现在身边。
年幼时对此深信不疑，长大后发现，话本里的故事全是骗骗孩子的。
「相爱」哪有那么容易。
沈静檀想，这应当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。
半响，她从思绪中抽身，正准备离开。
一转眸，却见顾云清一身青衣站在她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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